雾KIRI

“把你的人生,奉献给最为璀璨之物。”

【空之境界】两仪式/浅上藤乃 戀の雨

趁着最近型月社大热来蹭个热点。这篇好像没在lofter上发过。
其实也是09年写的旧文了。那个时候真是喜欢空境呀,小说起码看了十来遍。
现在觉得能单纯“爱着”什么的心情十分珍贵。
……也许。
算了。把它当成深埋心底的愿望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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戀の雨 

 
· 
“浅上藤乃。你,……不痛么?” 
 
在我听见那个人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,比起反射性的厌恶,我的第一感觉其实更接近愕然。 
对理应是初次见面陌生人的我,只是一句话,就不偏不倚地正中靶心。 
 
——对于生活在无痛的世界中,一直都在努力掩饰着与别人的不同的我而言,在那一瞬间,那确实是如同触动灵魂了一般的,深深的撼动。 
 
· 
正是梅雨季节的六月。雨,绵绵不绝地下着。已经有将近一周的时间没有出过太阳。到中午的时候,雨却突然停了下来,从苍白的云层后面,微微露出了太阳。 
微弱的阳光洒在聚积着水洼的街道上面,现出了粼粼的反光。天色一下子晴朗起来。因为这突然而短暂的晴朗,纯粹是心血来潮地,我决计出门散步。 
两仪式有着在连月亮都睡着的深夜里散步的嗜好。对于嘈杂而繁忙的白日并没有特别的兴趣。会做出这样意外的决定,大概是因为太久不见了阳光。 
闲逛般走在聚集着人群的街道上,同来来往往的人擦肩而过,人人无不是有着明确的方向和目的地的。意识到这一点,不觉索然起来。我在街心的公园停下来,仰起脸迎接那从云层的缝隙间落下来的微弱的阳光。 
空气里依然积聚着浓重的湿气和潮气,早上的雨大概很快要接着下起来。这么想着,才露出脸的太阳已不见了。云层堆积得很厚,很快传来了闷雷声。 
没有携带雨伞,我顾虑着被雨淋湿而加快了脚步,向橙子的工房走去。只走到半路上,雨就下了起来。 
橙子的工房位于荒凉的工业地带,在到达她的工房之前,暂时连个避雨的地方也没有。雨很快濡湿了和服。既然已经淋湿,我干脆放缓了步伐。在到达之前,暂且走在六月的雨里。 
 
雨并不大,绵绵的雨丝让人感觉到了懒散的平和。又细又软的雨丝,落在了我的头发上。 
快到橙子的工房入口的地方,猝不及防地遇见了本来以为不会再见面的,意外的人。 
 
——或许就好像我所猝不及防遇见的,这一场六月初的小雨一样。 
 
一丝不苟地穿着礼园的制服,撑一把天蓝色的雨伞的浅上藤乃,看见我,露出了惊讶的神情。 
 
“式……小姐?” 
 
· 
比起再次遇见两仪式这件事本身,她连伞也不撑、全身被雨淋湿的的这副模样,给予我更大的惊讶。 
“连伞也不打,你这是——怎么了吗?” 
“啊啊,出门散步的时候,忽然间下雨了而已。” 
式用鲜花经常忿忿提及的,而我已十分熟悉的男性的口吻淡淡地说道。 
 
深蓝色的和服沾了水滴,颜色变得更暗了,头发也因为被雨沾湿而变成一缕一缕。然而即使是如此,式的模样也没有显出狼狈。过于沉稳的神情,反而让她像是被雨所祝福一般,显得更为绮丽。 
随意垂下的振袖,在她行走的时候,微微摇动着。我才从发呆一样凝视着她的状态里醒了过来,慌忙地将伞递了过去。 
“请……请用。” 
“不用了,已经到了门口不是么。” 
 
式口吻慵懒地拒绝了我的提议。 
我有些无所适从。二人一起站在屋檐下,只是凝视着眼前纷飞的雨丝。 
 
“有什么事,总之先进去再说吧。” 
式淡淡地对说。 
 
 
会客室在四楼,同时也兼作处理资料的工作间。标志会客空间的,仅有茶几前的一张沙发而已。工作桌上堆满了纸张,桌前没有人。式随意地推开门将我领进去,用好像是对待同班同学一样冷淡的口吻对我说了一声“坐吧”。 
 
“干也和橙子一起出去了,所以现在没有人沏茶。想喝点什么的话暂且忍一下吧。” 
我“嗯”地应答了一声,坐在接待来宾的沙发上。黑发少女则坐在沙发对面的某张办公桌边的椅子上,将双手放在膝盖上,发呆般凝视着窗外。 
……天空阴阴沉沉,细密的雨丝不停地飘洒着。没有开灯的房内格外阴暗。一如去年的那个时刻。在我的心中,宛如还淋在记忆中的细雨之中。 
 
“鲜花刚才还在的样子。所以说……你是来找她的吗,浅上。” 
刚才还在注视窗外的式忽然间开口,叫了我的名字,她转过头来,用仿佛能看到我内心一样的目光凝视着我。 
我这才意识到,直到刚才我都一直失礼地、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黑发少女的侧脸。 
 
“和鲜花也有一点关系,不过我这次,是来找橙子小姐的。” 
 
 
——在橙子小姐的帮助下恢复了早已失去多年的痛觉体验的我,在同时也失去了与生俱来的能力。两者相比较,究竟是获得的比较多,还是失去的比较多,对于我,是不言自明的结论。 
一直掩藏着与他人的差异,并努力模仿着他人的正常生活的我,接受这样的援助,并且过上了正常的生活,已经超出了当初所能愿望的极限。 
 
在因为疼痛和屈辱的体验而杀人的过去那段日子里,浅上藤乃单纯地因为疼痛而喜悦,为体验别人的死亡而意识着生存。 
——单纯地为了体验生存而追求疼痛与他人的死亡,在结果上也与追求死亡无异。 
与正常的人类无缘,因杀人而感觉到喜悦的我,是为世人所厌恶和恐惧的,非人的存在,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无法容忍而想要消灭我的存在。——而执行这件事情的人,就是两仪式。 
 
在夏季的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宽广的大桥上,两个人对峙着。 
在鞭笞一样的雨中,腹部疼痛到了好像是被灼烧着一样地步,带着这种体验的喜悦,浅上藤乃与两仪式一次次地相互杀戮。 
在杀戮中意识着生存的两仪式,是与浅上藤乃似是而非的存在。二者注定了一旦相逢,便会不停止地一次次杀戮,直到有一个人死亡。 
……我想,那个人理当是我。 
嗜好杀人的、已然成为了非人的存在,不洁的、罪恶的我,在对决之中输给了两仪式。本以为迎接自己的,是理所当然的死亡。没有想到,竟然再一次睁眼见到了病房洁白的墙壁。 
 
理应死去的我,因为式的缘故,活了下来。 
 
住院期间第一次见到魔术师苍崎橙子,是在她与黑桐前辈一同来看望我的那个下午。和温柔的前辈不同,橙子小姐只是单纯因为好奇而来探望我。只是在临走的时候,好像心血来潮一样地,说出了“也可以帮你让你恢复感觉哟”这样的话来。 
据黑桐前辈的说法,那真的是不含有任何为他人着想的意思的,单纯的心血来潮。 
只是我始终认为,治好了我的无痛症的橙子小姐,是一位温柔的人。 
 
我没有再见过式。虽然从经常来探望我的前辈的口里,经常能听到式的名字,可是我的心里有这样的觉悟,或许是再也不会和式相见了,或许再也不要相见比较好。 
那个我曾经的同类,嗜好杀戮的少女,我在被她拯救的同时,也意味着,失去了和她接触的缘由。 
因此我一次也没有向前辈提起式的名字。 
 
鲜花得知我住院的事情,并且来探望我时,已经是我快要出院的时候了。 
我单纯地喜欢着鲜花的纯真和勇敢,并不愿意让她知道我污秽的那一面。在心里感谢着替我保守秘密的前辈的温柔,我和鲜花随意地聊着。 
前不久才被前辈爽约了的鲜花,还在耿耿于怀那件事情,并且把事情的缘由全部归于式。从她口里再一次听见那个名字,忽然间难以忍耐,冲动地向鲜花问了式的事情。 
 
“怎么了藤乃,对式的事情感兴趣吗?真是意外啊。” 
鲜花在那一刻露出了惊异的表情,对我说道。 
 
 
“……啊啊,橙子的话,也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吧。”式淡淡地说道。 
我从黑桐前辈那里得知了橙子的住处。身为浅上建设的大小姐,多少能上帮她一些小忙。在那之后,我去橙子小姐处拜访过二三次。在礼园上学,能获得的外出机会实在不多。因为事先知道式也总是待在橙子小姐那里,我在每一次拜访时都抱怀着相当的忐忑与期待的心情。 
虽然如此,也一次也没有遇见过式。 
和在那里工作的前辈不同,式并不需要总是待在橙子小姐那里。加上我所去过的次数实在屈指可数,所以自出院并开始习惯正常生活以来,我竟一次也没有见过式。 
 
——这是一年来,我第一次见到式,并和她单独相处的时间。 
 
“我,可以呆在这里等吗?”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开口的我,在瞬间感到忐忑起来。 
“如果你不觉得无聊的话。” 
式不置可否地看看我,随即失去了兴趣,重新看向窗外。窗外持续下着阴沉沉的雨,宛如已是下午。黯淡的天光投在式的脸上。从我的角度看去,只能看见她线条完美的侧脸。细细的眉,不含任何关心的漠然的双眼,下颚的姣好曲线。仍然湿着的头发,有一缕粘在了她的脸颊上。 
“……式小姐,你不换件衣服什么的吗?” 
式仍然穿着湿透了的和服,她自己对此也无动于衷的样子,这使我忍不住问道。 
“我在这里没有替换的衣服。”式简单地回答道。我不大理解。 
“你不冷么?” 
式在一瞬间嘴角微妙地上扬,我听见她回答我的声音,“我不冷。” 
 
“我没有对于冷或者热的强烈感觉。” 
 
一开始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我,不解地皱起了眉头。 
“就是说,感应不到寒冷或者是炎热是吗。” 
“仅仅是体质而已,这没什么奇怪的吧。” 
看见我的表情,式皱起眉头解释道。 
 
· 
“我并没有对于冷或者热的感觉。” 
 
说出口的时候,才意识到说了多余的话。今天的我有些反常,无端跑出去散步结果遇到雨,回来又同无关紧要的人讲着自己的事情。 
然而浅上藤乃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。比起惊讶或是疑惑,在那文静的双眼中,瞬间仿佛涌出了悲伤一般的情绪,这让我不满地皱起了眉头。 
“仅仅是体质而已,这没什么奇怪的吧。” 
就好像患有无痛症、曾经的你一样。感觉不到季节变化的两仪式,只是单纯地缺少生活的实感而已。这并不是浅上藤乃难以理解的事情。相反正因为是浅上藤乃,才应该更容易理解才是。 
 
我这样的想法,并不代表把浅上藤乃视为同类。除了互相杀戮的存在,两仪式没有别的同类,同类之间也只能互相杀戮而已。已经被我杀过一次又已然失去了能力,现在的藤乃只不过是一名普通寻常的少女。 
原本就以为不会再见面,现在也只是因为巧合而遇见了而已。 
 
过去在肆虐的夏日的暴风雨中,曾经使我的心情高涨到了极点,非杀你不可的心情,其实十分接近爱恋。 
那是因为意识到了你那渴望着生存的实感的心情而产生了共鸣。 
感觉不到痛楚、幽灵一样生存着的少女,和两仪式的生存方式异常地相似。 
那时,她们是必然要相互杀戮的同类。 
 
那时在钢筋混凝土的废墟之中,遍身是伤痕的她,难以忍耐地蜷缩起来,捂住了腹部。那微微翕张的口中,无声地吐出了“好痛”。 
疼痛得扭曲了的面容上,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。这或许是长久以来,她第一次流泪吧。——在想到这一点的那一瞬间,我对于初次哭泣的少女,的确产生了某种类似怜悯的情绪。 
 
就我而言,和她的相遇,也使我意识到了一些事情,对于这份命运,我也怀着些许感激。 
 
……然而那些都已然成为过往。我对于现在的浅上藤乃,并不怀有任何的兴趣。——我,并没有杀她的兴趣。 
 
我把目光从已然失去兴趣的对象身上移开,投向我更加没有兴趣的窗外的天空。从天空落下来的六月的雨,将整个城市染成一片湿灰。闷雷遥远的声音,夹杂在逐渐变大了的沙沙的雨声里。 
 
“式小姐,”寂静的屋子里,响起了浅上藤乃的声音,“为什么,就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,讲着自己的事情呢?” 
 
浅上的声音,就好像是感到委屈一样,略带哽咽。我惊讶地向她望去,少女被天光微微照亮的面容,在阴暗的室内,表情是我难以理解的悲伤。 
“难道不觉得寂寞吗?” 
我不知道浅上想到了什么,但是很显然她对我做了某种程度的臆断。不爽那样的感觉,我露出了讥讽的笑容, 
“浅上,不要把你自己的感觉代入到我的身上。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吧?” 
少女瞬间露出了受伤的表情。 
“对不起……” 
“啊啊。”因为少女马上的道歉,我反而失去了讽刺的兴致,自觉没趣而陷入了沉默。 
在只听见阵阵闷雷的一段时间后,静静地响起了少女细细的声音。 
“没错,就好像式小姐说的一样,我确实……” 
 
 
· 
——在你的身上感觉到了相同的气息。 
 
 
· 
“因为我,是被式小姐所救的。” 
好像告白一般地说出了,自那以来一直想要对她说出的话来。式因为我的话而皱起了细细的眉。 
“治好了你的无痛症的是橙子不是我。我会做的事情,的只有杀死而已。” 
“橙子小姐是我的恩人。但是,式也……那个时候,你没有杀我不是吗。” 
 
即使是现在,说起过往的事情,仍然会产生压迫着头脑一样的晕眩。 
啊啊,那个时候,那个嗜好着杀人的浅上藤乃。为了自己的幸福,杀死了许多人的浅上藤乃。 
过去的事情,只有将之尘封或是淡忘,却永远无法将之消隐。就好像浅上藤乃永远是有罪的,如此深厚的罪,只有以自己的死亡作为赎回的方式,却仍然被原谅了。 
 
“你还要提那时的事情么?”体察到我内心动摇的式,嘴角现出讥诮的笑容来,嘲笑着还无法正视自己的我。 
“我只是嗜好杀人而已。现在的你,并不是我所想要杀的对象。仅此而已。你想要感激我也好什么也好,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。懂吗?” 
冷淡的口气,像是说着今天天气如何一般地对我说着。然而我却在其中,感到了某种别扭的温柔。 
……和那个单纯地关心着别人,希望着别人幸福的人,出奇地相似。 
 
“式小姐,我……” 
 
——感谢着你。 
 
——希望你幸福。 
 
虽然式说我什么都不知道。但是我想着,嗜好杀人的式最后却没有杀死我,一定是因为,她很温柔。 
感觉不到冷热的式,在雨中潇洒而安静地行走着。被雨水濡湿的脸,异常地绮丽,甚至让人感觉不像世间的人类。 
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凝视着窗外,对我的存在漠不关心的式,身上传来某种类似于人偶的神圣且静谧的美感。 
却使我在一瞬间,蓦然地产生了想要哭泣的情绪。 
 
因为我明白。那样的存在方式,和那个因为没有痛觉,而一直努力而拙劣地模仿常人生活的浅上藤乃,多么相似。 
——无论多么拼命的模仿,结局却在开始就注定了徒然。模仿仅仅是模仿,从一开始就处在境界之外的存在,不管有多么地靠近所憧憬的‘日常’,到最后都无法越过那根线。 
没有痛觉的藤乃,淡于表情的变化,做事行动都好像比常人慢上一拍一样,在她的生活之中,因为缺少感觉,也就缺少了情感。 
没有心,感觉不到痛苦,也感觉不到欢乐。没有生存的苦痛,也没有对生存的喜悦。不会憎恶谁,也不会爱上谁。 
……她所有的,仅仅是对于某个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的憧憬而已。 
 
——那何尝不是两仪式的生存方式。 
 
我明白,那样的活着是何等的寂寞和孤独。虽然寂寞,却无法哭出来。虽然孤独,却感觉不到疼痛。 
因为那样的生存,连‘活着’都不是。 
 
……所以,获得了痛觉的我,总是在心里,祈祷着你的幸福。 
 
 
“黑桐前辈,他还好吗?”我无话找话地向式问道。 
“好的啊。”式似乎稍微露出了些笑容来,“那家伙还能有什么事情。” 
因为式那似乎很高兴的表情,我也变得有些高兴起来。我在不会太过分的范围里,问着式关于前辈的事情。提到前辈时的式,确确实实地露出了可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。 
那样的表情,让整个房间内的气氛,都为之变得柔和了起来。就连雨声也仿佛变得动听起来。我一边倾听着式说出的每一个字,一边在心里祈祷,这样的时间能够再延长些。 
 
直到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室内的气氛。 
 
“喂……”式走过去接起电话,“……什么啊,是干也啊。……好我知道了。” 
式放下了电话,转过身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我。 
“干也说橙子晚上回来。” 
 
“……那我,下次再来拜访好了。” 
我把那理解为式对我下的逐客令,而且也确实没有再呆下去的理由,我从会客的沙发上站了起来。 
 
“今天打扰你了,式小姐。” 
站在一楼的玄关处,我转过身来,对送我到门口的式说道。 
在我的身后是纷纷扬扬的雨丝。面对着我的式的面容因为过于黯淡的天光,而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。 
我转身撑开伞,走进了前方的雨里。 
 
式并没有马上关上门。她仍然站在原地,看着伞下的浅上藤乃。 
忽然间,没有任何缘由地,我感到一份冲动袭向心头。 
 
——那是浅上藤乃自从获得了痛觉以来,第一次感受到,这么强烈的情绪。 
 
“式小姐!……我,可以再来吗?” 
我站在纷纷扬扬的雨里,向式喊道。 
 
——和鲜花无关,和橙子小姐无关,也和黑桐前辈没有关系。 
我只是,单纯地,想要见到你。 
 
式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,接着微微笑起来。 
隔着模糊了视线的夏日的雨幕,两仪式在我的眼前,露出了笑容。那是我所见过的,最为绮丽的表情。在一瞬间使我连呼吸都忘却了,只静静地凝视着露出笑颜的她。 
——不知道为什么,却有一种刀锋刺入胸口般的感觉。 
就好像听到式第一次问我“难道不痛吗”的那个时候一样,第一次搭话,第一次开口,就已然如利刃插入心脏。震栗的感觉在当时撼动了全身。一边因为那样的感觉而屏住了呼吸,我一边在心里决定,下次见面的时候,决不会再对她提起过往。 
 
即使那意味着,联系着浅上藤乃和两仪式之间的那唯一的纽带,从此之后,将被全然埋藏。 
 
因为过往只能是过往,对于未来并没有任何的帮助。作为被害者,而成为了加害者,背负着杀害他人的罪孽的浅上藤乃,今后仍然要活下去,并且因为拥有了对疼痛的感知,而憧憬着一般人的幸福。 
——就好像只懂得杀人的两仪式,今后也一定能够获得属于她的幸福一样。 
即便那份幸福我无法给予,甚至无法稍微介入。即使那份生活与浅上藤乃再无交轨,即使是这样……我仍在心里不停地祈祷着。 
 
 
· 
浅上藤乃撑着伞,在夏季的雨里不停地走着。从偏僻的工业区走向城市中心,有人撑伞从她的身边走过。她的皮鞋因为溅起来的雨水而沾上了泥渍,即使如此,也没有因此而注意起自己的脚步。 
同式告别后一直萦绕在心里的情绪,仍然占据着她的内心,她只有不停地走着,以期待心情可以借此平静下来。 
——这是一种陌生的情绪,少女对它完全不知所措。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。好像被短刀刺入心口一般的窒息感和疼痛感,不停地蔓延上来,让她在这温和的夏季的雨里,几乎喘不过气。 
 
因为这初次体验到的,难以忍受的心情,她不觉加快了步伐。少女的一只手撑伞,另一只手下意识捂紧了心口。长发与制服长裙的下摆微微飘起,暴露在了伞外,被雨水沾湿。 
因为加速行走而加大了风的阻力,她连伞几乎也拿不住了,雨伞在逆风里摇摇晃晃,忽然地,从少女的手里脱落,落在了身旁湿黑的道路上。 
 
天蓝色的伞落在地上,沾湿在不断落下来的雨里,好似一簇正当盛开在季节里的紫阳花一般。 
蓦然地,花旁的少女宛如雕塑一样呆立住了。被雨水打湿的长发贴紧了身体。她仰起了脸,迎向那濡湿自己脸庞的温柔的雨。 
 
她觉得身上一阵寒,又一阵暖,甚至无法分辨,缓缓从脸上滑下的水珠,到底是雨水呢,还是是自己的眼泪? 
——明明并没有哭泣的缘由。 
 
——那就好像是因为极度的委屈,或者寂寞,而要哭出来了一样……尽管如此,少女仍然不明白自己有没有哭,因为她的心里,分明同时又感觉到甘甜。 
 
就连这样的心绪是从何产生的,就连这究竟是怎样的心绪,少女也不明白。 
 
对于患有无痛症已久,而连情感也几乎失去了的少女而言,大概还不能明白,初次体验的使她不知所措的陌生的情绪,是何等温柔,又是何等尖锐的心之疼痛。 
对于才拥有活着的实感不久的少女而言,这样的事情或许太过难以理解了吧? 
 
她只是在淋湿自己全身的夏季傍晚的小雨中,静静地立着,任由战栗的感觉碾过自己的身体。 
 
静静地体味着,这名为戀的最初的情愫。 
 
2009-2-22
BGM:湯川潮音《赤い花白い花》FROM单曲《ギンガムチェックの小鳥》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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